回顾莫耶斯曼联生涯

　　鄙人素秉一条：傻子不能勤奋；痞子不能有权（钱）。曼联两样都犯，当真无从补锅。格雷泽们绝不懂球，但常识足够，知道再不动手，曼联这盘生意有崩盘失血之虞。曼联球迷责备格雷泽们处理莫耶斯下课“不够大气”实在大谬，他们够大气的了，否则不会冬窗再拨款四千余万大洋供莫耶斯签下马塔；不会一直等待他自救救人。格雷泽们失望了，比曼联球迷更加失望，他们拿出真金白银支持弗格森信口开河，却永远得不到球迷的认同和支持。

　　莫耶斯当然不是傻子，能率领埃弗顿长驻英超积分榜上半区，实属巧妇难为（好吧，马丁内斯貌似将我这个结论也推翻了）。但那也仅限于埃弗顿，换到追求和标准都更高的曼联，登时傻眼。曼联该选择怎样的活法，见仁见智。窃以为，曼联应效法皇马、巴萨和拜仁，还有上世纪七十年代末、八十年代初的利物浦，垄断国内，兼争欧冠，成为欧洲足坛一极；而非小富即安，退而求其次，沦为八强候选（关于曼联的活法，不在本篇范畴，欲拟另文阐述）。即使退一步，曼联就满足于独霸英超，也远超莫耶斯能力所及，弗格森当年花了三年才摸熟这家球会人际关系，莫耶斯哪有时间培养人脉？

　　聪明的做法，是萧规曹随，无为而治。

　　弗格森的幕僚班子运转有效，宛如维系帝国存亡之官僚体制，费兰、穆勒斯汀和斯蒂尔（门将教练）深谙弗格森做派，老幼队员心理，以及安排裁判的机制和奥妙，将训练和比赛交给他们，自己一旁观摩学习，享受高薪闲暇，与鸿儒高官觥筹交错，几生也修不来这福气。哪一天这个官僚机构撑不住了，他再拿出自己那一套（或者偷师学来和出道积累的结合）济世救人，以彰其智，岂不更加高端大气？奈何莫耶斯太笨，全不晓治理帝国需要韬光养晦，管带大牌需要恩威并施，竟以“天降伟人”自居，带着那群只配混三流黑社会的酒肉兄弟，径自上任，越忙越乱，越乱越忙，还清洗前任旧部，活到现在真是格雷泽菩萨心肠的奇迹。换在别家豪门，熬过圣诞节都几希！

　　有人质问：这么好混上哪儿找去？有！参见罗马尼亚人科瓦奇。

　　科瓦奇在阿贾克斯接替传奇教练米歇尔斯，前任是全能足球的创始人和传播者，培养了克鲁伊夫在内的一大批荷兰奇才，和当今的弗格森难分轩轾。那年头，还没有带幕僚扈从一大家子加盟豪门的玩法，科瓦奇只身履新，做了该做的事情（或没做不该做的）——无为而治，由队内宿将决定打法，上场阵容甚至奖金，坐享蝉联欧冠殊荣，谁会计较他对阿贾克斯的宏图大业并无实质贡献？倒是阿贾克斯这批大腕感谢他的宽容和理解，受够了米歇尔斯的“军阀统治”，在科瓦奇的放任自流中如沐春风，阿贾克斯反倒踢得更加潇洒从容。

　　再说鄙人信条的第二句。主教练再有功，不过是球会高仆，享受膜拜，领取报酬就该知足，别觉得自己翻身当家，那就本末倒置，缺乏自知之明。弗格森一直自视曼联化身，认为对球会恩同再造，否则不会发动球迷驱逐马亨，将球会主权拱手献给美国大鳄。格雷泽们念其夺冠护驾有功，赐予他选择继承人的特权，乃打工一族至高的荣誉。弗爵本该对这份信任和恩宠诚惶诚恐，但他太拿自己当曼联，在鉴定莫耶斯的气质，以及曼联球员的意志品质上同时犯错，一子错，满盘落索。

　　莫耶斯不是赢家，弗格森仍择他继任，据说是看中他和自己个性和气质相似。一说莫耶斯非常勤勉，事必躬亲，二是莫耶斯来自格拉斯哥，与弗爵三观吻合。所谓勤勉，前文已经证毕。三观吻合？无非是出身、经历和世界观让弗爵将莫耶斯视如己出，代庖为东家求贤。说白了，上述品质不过是街头混混抱团取暖的生存方式，一点也不高大上。从弗爵在哈佛讲学可知，所谓执教无非建立独裁，辅以秘密警察的一套控制球员，回报是锦标不辍，名利双收。

　　可惜莫耶斯和旧部双双辜负弗爵，致令貌似完美的搭配摔得粉身碎骨。当今足坛，谁有钱谁话事，格雷泽们并不需要懂球，也不需要实际拥有巨额财富，但他们能凭借金融杠杆借来巨资，不仅盘下曼联，还能让弗格森老老实实带队。弗格森再功高盖世，也只是一介雇员，忘记这个身份，非常不智。莫耶斯输得这么惨，弗格森举贤不避亲，老脸也丢得差不多了，那些英明神武的传奇经不起成绩的敲打，敌不过无缘欧冠的冷酷现实。既如此，何苦来哉？

　　我一直怀疑，聘请莫耶斯背后有更大的“阴谋”。如果我们仍坚信弗格森高瞻远瞩，对江湖人事洞若观火，那么莫耶斯可能只是过渡期的悲剧人物。为他收拾残局，藉以避开直掌帅杖的人，只能是弗爵的高徒吉格斯。吉格斯是曼联中兴的功臣和见证，是英国足坛功勋最多的球员，也是本土才气一流的代表人物。再没有谁比吉格斯更熟悉曼联的内部政治和各界人脉，更得队友的尊重和信赖，更受媒体的认同和敬畏。他成功从边锋转型，几乎打遍场上各个位置，足见其战术修养深厚，简言之，吉格斯是如假包换的曼联先生。只有吉格斯才能救曼联。

　　诚如此，则以牺牲莫耶斯为代价，帮助吉格斯避开弗爵收山的影响，就显得老谋深算，狠辣无比，十足黑帮做派。吉格斯即将以代理主教练身份开始他拯救曼联的旅程，不正应了那句：最强之人已在阵中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