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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紧接着引出另一个问号,如果说“济公”是借佛光而名,“阿凡提”是一个民族的“公众人物”。那么,“出身”、“智商”、“道数”大同小异的“刘克学”、“王老怪物”、“乐涵”、“徐文长”等一干人物,为什么“刘克学”“王老怪物”、“乐涵”仅限于故土一隅,名气越来越小,在信息时代几近销声匿迹,而“徐文长”却如日中天?
追根溯源,首先这是因历史上“刘克学”、“王老怪物”、“乐涵”的名气小于“徐文长”。
“刘克学”——在清光绪版《日照县志》的“旧志序”中仅“刘可学”一人名而已。据明万历十八年(公元1590年)始创日照县志的知县杜一岸在《序》中记:
夫日照之为邦,久往无论。兴朝亦数百年矣!是书缺而不举,诚为废典。
越明年,搜罗散帙,博访故实于乡大夫家,仅得手录数条。遂会邑博士王君曰塾,同吴君曰可学,率生员张珏、张凤翼、孙化、郭之俊、刘可学等十数辈,聚于别室,斟酌群采,订以郡志。削其不经,录其可备。
“王老怪物”——“百度”之“盖村王姓吧”中全文如下:
关于王老怪物是盖村人氏一说,虽然影响最大,这也是一种误解。
在清代,盖村王姓是鲁南知名的大家族,也确实有一位人称“北溟怪物”的人。
据有关资料记载:这位历史上的王老怪物,他是一位正人君子,是因为他幼年聪颖好学、才思超人,才被人誉为“怪物”。他并非是民间传说中王老怪物。
“乐涵”——《镇海县志》(1994年版)“古代人物”中只50多个字:
乐涵,字睛岚,号海门,清嘉庆人,籍贯小港,主要事迹为,建义成碶,修学宫及鲲池书院,为小民伸冤,不畏豪强。
在2000年出版的《小港镇志》对“乐涵”的记载稍微详细一些,载明其为小浃江坟头乐人,清嘉庆三年中举,曾任景宁县学教谕。称他“刻苦好学,昏晨寒暑,手不释卷,熟读诸经”,尤其“生性耿直,常仗义执言,为小民伸冤,是镇海有名讼师,有‘镇海徐文长’之称”云云。
而徐文长在其去世后不久,同代人“公安派”领袖人物袁宏道即为之撰《徐文长传》。
至清代,张廷玉修《明史》,又为徐文长单独立传。
仅以“百度百科”所述为证:
中国古代佯狂的艺术家不少,可真正如荷兰的梵高那样发疯,生时寂寞,死后并为后人顶礼膜拜的大家实在不多——徐渭就是这样一个“可怜”的人物。
徐渭,初字文清,改字文长,号天池山人、青藤居士,或署田水月、天池渔隐、青藤老人、金垒、金回山人、山阴布衣、白鹇山人、鹅鼻山侬等别号,山阴(今浙江省绍兴)人。天资聪颖,20岁考取山阴秀才。
然而,后来连应8次乡试都名落孙山,终身不得志于功名,“不得志与有司”。
青年时还充满积极用世的进取精神,“自负才略,好奇计,谈兵多中”,孜孜于治国平天下的理想追求之中,并一度被兵部右侍郎兼佥都御史胡宗宪看中,于嘉靖三十七年(公元1558年)招至任浙、闽总督幕僚军师。
徐渭对当时军事、政治和经济事务多有筹划,并参预过东南沿海的抗倭斗争。他在诗文中热情地歌颂了抗倭爱国的英雄,曾为胡宗宪草《献白鹿表》,得到明世宗的极大赏识,本以为能施展抱负,但后来胡宗宪被弹劾为严嵩同党,被逮自杀,徐渭深受刺激,一度发狂,精神失常,蓄意自杀,竟然先后9次自杀,自杀方式听之令人毛骨悚然,用利斧击破头颅,“血流被面,头骨皆折,揉之有声”,又曾“以利锥锥入两耳,深入寸许,竟不得死”。还怀疑其继室张氏不贞,居然杀死张氏,因之下狱,度过七年牢狱生活。后为好友张元忭营救出狱,出狱后已53岁。
这时,他才真正抛开仕途,四处游历,开始着书立说,写诗作画。晚年更是潦倒不堪,穷困交加,常“忍饥月下独徘徊”,杜门谢客,其中只在张元汴去世时去张家吊唁以外,几乎闭门不出,最后在“几间东倒西歪屋,一个南腔北调人”的境遇中结束了一生。死前,身边唯有一狗与之相伴,床上连一铺席子都没有,凄凄惨惨。命运的困蹇,更激发了他的抑郁之气,加上天生不羁的艺术秉性,“放浪曲蘖,恣情山水”,一泄自己内心的情感,悲剧的一生造就了艺术的奇人。
徐渭平素生活狂放,对权势不妩媚。当官的来求画,连一个字也难得。凡前来求画者,须值徐渭经济匮乏时,这时若有上门求画者投以金帛,顷刻即能得之。若赶在他囊中未缺钱,那么你就是给的再多,也难得一画,实在是一位性情中人。
明代时期的中国,美术正处在学习古人与创新两种意识碰撞的特殊阶段。水墨写意画迅速发展,以徐渭为代表的泼墨大写意画非常流行,名家出现很多,技法也不断更新,徐渭凭借自己特有的才华,成为当时最有成就的写意画大师。他的写意花卉,用笔狂放,笔墨淋漓,不简单地追求物象外表形式,独创水墨写意画新风,与陈道复并称“青藤、白阳”,对后来的影响很大。他的才能还表现在戏曲的创作中,他编写的杂剧《四声猿》在戏曲史上也占有一席之地……
徐渭的书法与沉闷的明代前期书坛对比显得格外突出。徐渭处于祝允明之后,他和祝允明一样学书的路子毫无例外是属于二王一脉,他倾慕王羲之的人品书艺,作为同乡人,他对王羲之的法帖心摹手追,但给他的影响最大的是宋人,其中取法最多的米芾……徐渭最擅长气势磅礴的狂草,但很难为常人能接受,笔墨恣肆,满纸狼藉,他对自己的书法极为自负,他自己认为“吾书第一,诗二,文三,画四”。又曾在《题自书一枝堂帖》中说:“高书不入俗眼,入俗眼者非高书。然此言亦可与知者道,难与俗人言也。”
这也难怪,“知者”又有几许?
史载他“醉后专捡败笔处拟试桐美人,以笔染两颊,丰姿绝代。转觉世间胭粉如垢尘,不及他妙笔生花。”他的作品不拘于物象,能抓住其神气,用秃笔铺张,势如急风骤雨,纵横睥睨。他的大写意泼墨之势,继陈道复以后,更加狂纵,笔简意浓,形象生动,影响深远,开启了明清以来水墨写意法的新途径,清代朱耷、原济、扬州八怪中李(善)、李方膺都受其影响,数百年来势头未衰。在作品中,徐渭经常题诗题句,借题发挥,抒写对世事的愤懑,所表现的思想政治倾向多比较激烈。如他题《螃蟹图》云:“稻熟江村蟹正肥,双螯如戟挺青泥,若教纸上翻身看,应见团团董卓脐。”这正是对权贵的憎恨与轻蔑。徐渭亦工书法,行书效仿米氏,笔意奔放如其诗,苍劲中姿媚跃出,不论书法而论书神。“诚八法之散圣,字林之侠客也。”
徐渭死后二十年年,“公安派”领袖人物袁宏道偶于友人陶望龄家翻到一本徐渭的诗文稿,“恶楮毛书,烟煤败黑,微有字形”。但在灯下读了几篇,不禁拍案叫绝,惊问此人是今人还是古人?竟拉起陶望龄一起彻夜阅之,“读复叫,叫复读”,以致把童仆惊醒。而后袁宏道不遗余力地搜罗徐渭的文稿,研究徐渭,大力宣扬徐渭,认为徐渭诗文“一扫近代芜秽之气”,认为徐渭书法“笔意奔放如其诗,苍劲中姿媚跃出,在王雅宜、文征明之上”;又云“不论书法论书神,诚八法之散圣,字林之侠客也”(《书林藻鉴》)。袁宏道还写下中国古代文学史上著名的人物小传——《徐文长传》。可以说他是徐渭第一个知音者,而后来追随者不计其数,其中有八大山人朱耷、甘当“青藤门下牛马走”的郑板桥等。近代艺术大师齐白石在提到徐渭时曾说:“恨不生三百年前,为青藤磨墨理纸。”这足以说明徐渭对后人影响之深。
徐渭的寂寞真可以用他自己的一首《题墨葡萄诗》来概括:
半生落魄已成翁,独立书斋啸晚风。
笔底明珠无处卖,闲抛闲掷野藤中。